关于中西医的区别,以及中医的特色,我们经常概括为整体观和辨证论治。但是,如果进一步追问,西医不讲整体吗?中医为何主张整体观、辨证论治?很多人就难以回答得比较准确,甚至会贬低了中医学术。
比如,有人回答说中医之所以坚持整体观,就是历史上解剖不能深入到器官、组织、细胞,所以条件限制而必须坚持整体观。这样就把中医学定位在“初浅知识”的层面,也就意味着中医落后。有人说中医所以坚持辨证论治,就是因为发现不了内在的病灶,只能抓住外在的症状、体征。这样定位中医学术,也就把中医谈论疾病的资格削弱了。
“时空化”是中医制作模型的大法
中医历史上有过解剖脏腑的实践,不仅知道心肝脾肺肾等脏器的基本位置与功能,而且进一步抽象建立藏象学说,其依靠的“技术”就是“时空化”。
《素问·六节藏象论》说:“夫自古通天者,生之本,本于阴阳。其气九州九窍,皆通乎天气。故其生五,其气三。”把心与神、血脉、夏天联系起来;肝与魂、筋、春天联系起来;肺与气魄、皮毛、秋天联系起来;肾与藏精、骨、冬天联系起来,并且还把东西南北四方、与春夏秋冬四季一起联系到脏腑。也就是把天地的时空、万物的属性(四气五味)都在浓缩在每个人的腹内,人自然就是一个小天地。天地之间有万物,万物通过色、气、味影响人体,升降出入,伴随人走过生长壮老已的生命历程。
《素问·金匮真言论》说,脾“其数五”,肾“其数六”,肝“其数七”,心“其数八”,肺“其数九”。除了脾的生数“五”之外,其他四脏的数都是“成数”,也就是五行的生数加上“五”,等于各脏的成数。脾不主时,常以四时养四脏,就是根据生成论的时空整体观而来的。
正因为中医的五脏是“时空化的五脏”,而不是单纯解剖的五脏,所以,即使是手术切除了病人的脾脏,中医辨证时还必须有脾。假如没有脾,中医的理论就会崩塌,不复存在了。
同样的道理,即使解剖所见肝和脾的位置比肾还高,也必须把肝与肾的位置,人为地安排到“下焦”去,只有这样中医的三焦学说才能建立起来,才可以解决水火升降的道路问题。
中医的诊治理论也被“时空化”
六经辨证、卫气营血辨证、三焦辨证、脏腑辨证理论,都包含有时空因素。这是为了动态地把握疾病过程,把各种可以出现的证候都包容起来,所以其中既有时间因素,也有病位的空间因素。
中医的诊断,立足于疾病的暂时性、可转化性,因此,都是以突出的症状、体征为病名,其中强调的就是时空因素。比如,对于冠心病这样的有形病灶,中医称其为胸痹,就是从原来的“无痹”立论,现在无论何种原因导致的闭塞不通,都是可以再转化为可通,从而消除胸痹。癥瘕积聚、痰核瘰疬等有形病灶的命名,都是希望通过治疗、转化,假以时日,消除病灶,而不是把病灶看成是排他性诊断,不是固定不移的病理结构。
中医的治疗,内治外治方法,都含有时空因素。因为寒热温凉、四气五味,都与时空有关。
疾病的形成是“时空化”的,疾病的诊疗也是“时空化”的,这是中医的特色。
2023-10-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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